“爹!”
陈景逸看着他爹那副“守财奴”的模样,头疼地捂住了额头。
他站起身,走到陈伯春面前,一字一句,说得清清楚楚。
“爹,你听我的!这房子,必须盖!”
“你看看咱们现在住的这是什么地方?茅草屋!冬不挡风夏不挡雨!一下雨就漏,一刮风就晃!夜里蚊子都能把人抬走!你跟我娘那屋,连个像样的窗户都没有!”
“最重要的是,”陈景逸的声音冷了下来,“咱们跟大房就隔着一堵墙!咱们在这边做什么,他们在那边听得一清二楚!今天咱们做蚊香,明天要是做别的呢?什么秘密都藏不住!这生意还怎么做?”
“那……那也不用八十两啊……”陈伯春的气势弱了下去,嘴里还在小声地嘟囔着。
“要盖,就盖最好的!”
陈景逸斩钉截铁。
“青砖大瓦房!院墙要砌得高高的!把他们那一家子,全都隔在外面!咱们要过咱们自己的好日子,再也不看任何人的脸色!”
他看着自己的父亲,眼神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。
“爹,你信我。这钱,放在裤裆里,它不会生崽。花出去,才能赚回来更多!”
“以后,咱们的钱,会多到你数都数不过来!”
陈伯春被儿子这番话说得一愣一愣的。
他看着儿子那双亮得惊人的眼睛,看着他那副自信满满、指点江山的样子。
最终,他那捂着裤裆的手,还是慢慢地松开了。
他重重地叹了口气,像是泄了气的皮球。
“行吧……爹听你的。”
……
一连两天,蚊香的生产都进行得有条不紊。
妇人们的工钱,陈景逸坚持日结,从不拖欠。
每天早上,当那二十个沉甸甸的铜板发到手里时,妇人们脸上的笑容,比捡了金元宝还灿烂。
村里其他没被选上的人,看得眼睛都红了,天天跑来跟陈德旺念叨,想走走后门。
而大房那边,则是日子过的一天不如一天。
陈仲春是不可能干活的,一切活计就都落在了张氏的身上。
她哪能吃的了这个苦,只能请人,还要供两个读书人,只能坐吃山空。
每次看到二房三房那边热火朝天的样子,她总是会暗暗呸一声。
五天时间,一晃而过。
一千盘蚊香,整整齐齐地码在棚子里,散发着诱人的清香。
陈景逸看着这些凝聚了全家人心血的成果,满意地点了点头。
他走出小棚子,深吸了一口外面的新鲜空气,对着院子里正在忙活的父亲和三叔喊道。
“爹!三叔!”
“明天,咱们进城,交货去!”
……
第二天,天不亮,陈家二房三房的茅草屋就亮起了灯。
这次要带去城里的东西可不少,光那上千盘蚊香,就堆得跟小山似的。
陈景逸干脆把三叔陈淑春也叫上了。
毕竟他自己以后是要科举的,按照当朝规定,从商的不能参加科举,包括他父母,也不能明面上参与经营,但他现在身边能靠得住的只有陈淑春。
而陈淑春又是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汉,以后想要把这些营生的东西交给他,肯定要多培养一下。
三人再次找到陈德旺,借了他家的牛车,吭哧吭哧地把货全都搬了上去。
牛车晃晃悠悠,直奔回春堂。
还没到门口,一个眼尖的伙计就瞧见了他们,那伙计先是一愣,随即看清了车上码得整整齐齐的蚊香,顿时大喜过望。
“掌柜的!掌柜的!送香的小哥儿来了!”
那伙计跟见了亲爹似的,连滚带爬地就往药铺里冲,那动静,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。
这几天,这蚊香可是卖爆了!
一开始还只是些普通人家来买,后来不知怎么传开了,县里的那些富户、老爷小姐们,都跟疯了似的派人来抢!
因为数量实在太少,价格从两百文,一路炒到了五百文一盘!
很快,药铺掌柜黄华的就一路小跑地迎了出来,脸上那笑容,都快咧到耳后根了。
“哎呦!小兄弟,可算是把你给盼来了!”
黄华的热情得吓人,亲自上来扶着陈景逸下车,那态度,跟伺候祖宗似的。
“快快快,里面请!上座!看茶!”
陈伯春和陈淑春哪见过这阵仗,一进到那宽敞明亮的后堂,闻着那淡淡的药香,陈伯春更是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放,局促地搓着手,坐也不是,站也不是。
倒是陈淑春,虽然也紧张,但很快就镇定了下来,学着陈景逸的样子,稳稳当当地在椅子上坐下,还端起茶碗有模有样地喝了一口。
陈景逸将这些细节尽收眼底,心里越发肯定了自己的想法。
以后生意就交给三叔来做!
“掌柜的,咱们说好的,一千盘,一盘不少,都在车上呢。您先验验货?”
陈景逸放下茶碗,开门见山。
“哎!验什么货!小兄弟你办事,我一百个放心!”黄华把手一挥,笑得跟朵盛开的菊花似的,“小兄弟,你这蚊香,可真是解了我的燃眉之急啊!”
掌柜的搓了搓手,眼神火热地看着陈景逸。
“这样,我再订五千盘!规矩我都懂,上次剩余九十两尾款未结,这次的定金五十两,这是银票,你先收下!”
说着,他从怀里掏出一沓银票,推到了陈景逸面前。
五千盘!
那就是五百两!
陈伯春和陈淑春的呼吸,瞬间就停滞了。
两人瞪圆了眼睛,死死地盯着桌上的银票,脑子里“嗡”的一声,一片空白。
他们这辈子,别说见了,连想都不敢想这么多钱!
陈景逸看着掌柜的这副模样,心里跟明镜似的。
他上次送来的蚊香,这几天肯定把名气打出去了,说不定有人早早的预定了,所以掌柜的才会这么热情。
但他知道,从目前的情况来看,一次卖五千盘蚊香,已经算是上限了。
不是不能继续招人扩大产量。
而是如果卖的再多的话,说不定会有人盯上他,他根本没有能力保住制作方法。
他现在就要给人一种他虽然卖的贵,但成本肯定也高,而且产量也有限,利润也有限的错觉。
见陈景逸没说话,黄华心里也有些打鼓,生怕这小子坐地起价。
“小兄弟,你看……”
陈景逸抬起头,连忙点头:“以后我们还是按照五天交一次货吧,我们的蚊香因为制作方法比普通蚊香难度大很多,有些材料也比较贵,目前的产量已经是极限了,还望掌柜的见谅。”